带着病还债了?”

她回身从桌上取出一张包药的油纸,晃了晃。

“请郎中看诊的几次费用,内服外敷的药钱,米面衣裳的钱,都在这张纸上记着。你脚上这双鞋是阿娘熬了两个大夜做出来的,算你两百文,不亏你罢?”

西屋郎君当即狠狠称赞了一番义母的好针线,鞋底纳得厚实,穿来松软舒适,不该只算两百文,至少应该定价两贯。

应小满听得身心舒畅,姣美的眉眼彻底舒展开。

“算你有眼光,娘的针线在我们老家出名的好。我也觉得娘熬了两个晚上的针线值两贯钱,但当真跟你要这么多,娘肯定会骂我的。”

西屋郎君轻轻地笑了声,说,“应小娘子和令母都是实在人。”

应小满提笔在油纸上写下“布鞋一双价值两百文。”写到倒数第二个“百”字时,突然意识到不对,扭头吃惊问,“你怎么知道我家姓应?是不是你趁我不在家的时候,哄幺儿说了?”

炕上坐着的郎君无辜地指了指自己耳朵。

“昨天杨家婶子过来串门,喊一嗓子‘应家嫂子’,叫我听见了。”

应小满:“……”

哑然片刻,转身坐回桌边,继续把最后一个“文”字补上。

铜锣巷里住下几个月,巷子里的十来户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,彼此熟悉得很,昨天杨家婶子就是上门送份子礼来的。

应家收养了徐家孤女,乡邻们过意不去,每家每户凑点东西,你家两个鸡子,我家一块细布,总之凑齐整篮子的份子。趁着昨天徐家嫂子的头七,把份子礼送来应家。

昨天杨家婶子和义母在院门口说了半晌话,唏嘘不已,两个女人都掉了泪。应小满抱着阿织也红了眼眶。

——谁知道西屋里还有人竖起耳朵听动静!

家里就这么点大地方,东头说话西头听得清清楚楚,乡邻们还隔三差五过来串个门。想要瞒住来历,好难……

知道她家姓应也没什么。京城百万人口,姓应的又不止她们一家。

应小满心里嘀咕着,放下笔收拾油纸时,无意中一回头,又发现炕上的郎君撑起身坐近了些,正打量她的书写。

“看什么看。”她攥着纸笔起身走开两步,“没多算你的鞋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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